第23章 非典型宅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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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非典型宅鬥
你的能力，就僅僅如此？
當這句話出現在這個無光無聲的世界裏時，不說那撕裂了這個世界的“偉力”，就是一直徒勞呼喚穆昭的系統006，都不由得震驚了。
“欸？宿主？你……你沒有中術嗎？”
同樣的問題，那個“偉力”也提了出來：“為何你是清醒的？”
穆昭面無表情：“一開始，我的確是中術了。”
這一場龐大的幻術，從某個方面來說，的確稱得上是“偉力”。而且它來得這樣突然，叫穆昭猝不及防，毫無防備，連反應都時間都沒有，就陷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，仍由敵人順著他的意識，將他的記憶層層剝開，看到了他最不願回想、卻又最難以忘懷的那一幕過往。
銀靈帝國的毀滅。
——他親眼見證了自己文明的崩塌。
從那一天以後，穆昭便成為了宇宙中最後一個高等矽基生命體，也是銀靈帝國唯一的幸存者。
想到方才那一幕，就連向來脫線的系統006，都不由得噤若寒蟬。
可那“偉力”自然不會在意這樣的事，它只是好奇追問，道：“那你為何又掙脫了？”
穆昭神色越發寡淡：“因為你太蠢了。”
“……”
？？？
穆昭恨鐵不成鋼：“你聽到宇宙大爆炸的名字，你就真的模擬出一場‘爆炸’來，可是誰告訴你宇宙大爆炸是長這個樣子的？宇宙是無限大的，是時時刻刻都在膨脹的。它的爆炸不是化學反應，而是一部分可觀測宇宙在一個奇點內爆炸，帶著難以想象的溫度向外擴散的現象，然後經歷了億萬年的冷卻後，一部分新的宇宙就這樣形成了，所以BALABALABALA……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”
偉力：“……”
不好意思您都BB些啥呢？
偉力當機立斷，道：“所以到底是哪裏露出了破綻？”
穆昭迅速接上：“爆炸的方式不對。那一次的宇宙大爆炸雖然過程是毀滅，然而結果是新生，是在宇宙中生成一個新的觀測區域，所以它的爆炸方式是膨脹——而不是向內塌陷的毀滅。”
偉力：“…………”
哦草，你的文明在你面前再崩毀一遍你沒清醒，那爆炸的方式出了錯倒是讓你瞬間清醒……您說您怎麽就這麽厲害呢？
這布置出浩大幻象的“偉力”萬萬沒想到，費心費力的它最後竟然載在了這麽一個微小的細節上，仔細想想也是日了狗了。
不過這“偉力”倒也不像穆昭那樣小公舉，就算被穆昭嘲諷了一臉，卻也沒有生氣，反而幻化出了一個小姑娘的形態，來到穆昭面前，微微笑道：“看來，我的見識比起你這樣的界外者來說，果然還是少了點。”
穆昭倒也不驚詫自己的身份被揭露：將他二十七年的記憶全都翻閱一遍後，這意識若是還不明白他的身份以及這世界的一切，那才會叫穆昭真正感到驚詫。
不過穆昭對這一點並不上心：“現在不用提什麽界外者不界外者的身份。”穆昭道：“你應該就是這個秘境的意識所在了，是嗎？”
那個小姑娘微笑點頭：“沒錯。”
穆昭又道：“那麽鑒於你剛剛輸給了我，所以按照江湖規矩，你現在就算不對我倒頭就拜，難道不也該立即認我為主，供我驅使嗎？”
系統006：神TM江湖規矩。
秘境意識化作的小姑娘無言以對，半晌後搖頭，道：“這件事我還要再想一想。”
穆昭不滿，剛想要開口，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懟人風采，那小姑娘又道：“而且我覺得，現在對你而言，最重要的應當並不是與我在這裏糾纏。”
穆昭一楞，而後驀然想起了什麽，心裏一個咯噔。
小姑娘神秘一笑：“你猜猜，你是從何時陷入幻術的？你在這裏的身體，究竟是真是假？若是真的，你現在身在何處？若是假的，你真正的身體又在何方？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穆昭深吸一口氣，而後在小姑娘驚愕的目光下，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天靈蓋一掌拍下。
“砰！”
剎那間，周身空寂得可怕的宇宙景象如煙霧消散，取而代之的，是灰蒙蒙的天空，和從天空中落下的淅淅瀝瀝的冰冷細雨，以及耳邊系統006鬼哭狼嚎的聲音。
“宿主哇，你太果斷了吧！萬一猜錯了怎麽辦你就沒想過嗎？！就算是新手村，失敗了也要扣工資的啊！您老可千萬悠著點，我這個月還想買一套系統新皮膚呢！”
穆昭：呵呵，渣渣。
毫不留情地嘲笑了系統006之後，穆昭從幻境中強硬脫離的頭暈眼花終於緩解了兩分，而也是在這個時候，他突然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。
——等等……為何周圍會有這麽濃重的血腥氣息？
為何那落在他臉上的雨，是熱的？
躺在地上的穆昭驀然睜大眼，轉頭向身旁望去。
只見在穆昭身邊方圓一尺之外的地方，是一片奇形怪狀的獸類的屍山血海，烈火地獄，而在他身旁伸手可及的地方，渾身浴血的白晟杵劍而立，低頭向他笑時，鮮血從他臉頰滑下，跌落在穆昭的眼角。
“你終於醒了。”
白晟勉力支撐的手終於松開了，跌倒在地上，再也沒能起來。那輕輕一聲落地的聲音，而穆昭耳中卻如同山崩。
——他……怎麽……為什麽……
這一刻，哪怕是穆昭，也不由得腦中出現了片刻的空白，思緒停滯，幾乎要被偌大的困惑擊倒。
可是很快的，在又一聲威脅的獸吼響起前，他起身拔劍，白晟的長劍在他手中劃過一道絢麗的劍光，將身後撲來的惡獸重重擊飛。
他擡起頭來，將四周腥惡危險如地獄的景色收入眼中，幾乎不用多做他想，就能推測出白晟在這重重異獸的沖擊下保護了他多久。
——不多不少，兩個時辰。
以油井燈枯之身，保護了他兩個時辰。*本*作*品*由*
……
為何？
穆昭想不明白。
——這完全不合邏輯。
——更不符合白晟表現出的性格與作風。
然而穆昭此刻已經來不及再想更多。
他挪到白晟身旁，半跪在地上，伸手輕拍著白晟的臉，試圖將他喚醒，可是在穆昭的指尖接觸到白晟皮膚的那一刻，他心中便是咯噔一下。
——太燙了。
對於“人”這樣的智慧生命來說，白晟此刻的溫度，實在是太高了。
穆昭心底罕見地生出了些慌亂，因為在他進修的科目裏，完全沒有“照顧碳基人類”這個項目。
“白晟……白晟？醒醒！醒一醒！！”
在穆昭持之以恒的呼喚下，白晟終於睜開了眼。
他目光渙散，花費了好些時間，才終於凝聚在穆昭臉上，而隨後，他便露出了一個笑來。
“逃吧。”
穆昭的神色僵住了。
他的喉嚨也在這一刻突然哽住——為了穆昭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。
穆昭以為，在白晟醒來後，他會說些什麽。
比如說“我早就告訴過你”，比如說“接下來就靠你了”，比如說……無論白晟想要埋怨什麽，穆昭都有應對和反駁的話來，因為即便是身陷險境，穆昭也覺得這一切是值得的，也不認為自己的作為能被任何人置喙。
但穆昭唯獨沒有想到的是，白晟什麽都沒說。
他只是讓他逃。
僅僅是讓“顧昭”逃跑。
為什麽呢？
穆昭想不明白。
在穆昭的邏輯之中，萬事萬物皆有緣故，世間萬事有因必有果，有果必有因，所以每個人做下的每件事，即便在不可思議，但卻都有他自己知曉的動機和理由在裏頭。
可白晟這樣說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？
穆昭想不明白。
穆昭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。
他幾乎能聽到自己思考過度的聲音。
可是他已經來不及想更多了，因為更多的異獸，正從平原的四面八方包圍過來。
——逃吧。
既然敵人無法力敵，那麽自然就只能撤退了
。
就像白晟說的那樣。
穆昭起身，轉身欲走，可手中不趁手的長劍的重量，卻吸引了穆昭的目光。
這是白晟的長劍。
不同於精於術法的穆昭，白晟對於劍法和體術來說，更為擅長，所以他真正使用的長劍，自然也是不凡。
穆昭還記得，就在昨日，當白晟假意要同他爭鬥時，曾在他面前拔出過長劍，那時候，這長劍的劍刃鋒芒之銳利，世所罕見。然而這時，它劍刃上布滿裂紋，其中鮮血填充，觸目驚心，哪怕是再蠢笨的人，都能看出它經歷過怎樣的一場惡戰。
更別提……它的主人。
穆昭的目光落在了白晟身上。
在這時，白晟又一次昏迷了過去，自然無法再用他的巧言令色，來欺騙或誘導穆昭。
但穆昭依然覺得，他或許是被誘導了。
不……不是或許。
穆昭想。
——他一定是被誘導了。
若非被這奸猾如狐的人誘導了，為何他會回轉身來，將這只能拖累於他的人從地上扶起，一並帶上逃亡之路？
若非是被這滿口謊言的人欺騙了，為何他想要這個人活著，想要這個人再一次向他露出那狡猾得可愛的笑臉來？
穆昭覺得，自己簡直就像是中了術。
可在那吞噬了數人的秘境之靈的術中，他冷靜自持，甚至還有心思去思考爆炸是什麽模樣，但在這一次的術中，他卻茫然無知，懵懂無措，尋不到這術法的蹤跡，看不破這幻術的真相。
甚至穆昭都不清楚，自己此刻的作為，到底是對是錯。
穆昭依然在思考……這是當然的，穆昭的思考從來沒有停止過。
可這一次，他再也無法從容不迫地找出頭緒了。
但是……
至少，這一刻，他的心情，他的想法，穆昭再清楚不過。
“活下來吧……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
感謝幽幽子墨的地雷~麽麽噠~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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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的問題，那個“偉力”也提了出來：“為何你是清醒的？”
穆昭面無表情：“一開始，我的確是中術了。”
這一場龐大的幻術，從某個方面來說，的確稱得上是“偉力”。而且它來得這樣突然，叫穆昭猝不及防，毫無防備，連反應都時間都沒有，就陷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，仍由敵人順著他的意識，將他的記憶層層剝開，看到了他最不願回想、卻又最難以忘懷的那一幕過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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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他親眼見證了自己文明的崩塌。
從那一天以後，穆昭便成為了宇宙中最後一個高等矽基生命體，也是銀靈帝國唯一的幸存者。
想到方才那一幕，就連向來脫線的系統006，都不由得噤若寒蟬。
可那“偉力”自然不會在意這樣的事，它只是好奇追問，道：“那你為何又掙脫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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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昭恨鐵不成鋼：“你聽到宇宙大爆炸的名字，你就真的模擬出一場‘爆炸’來，可是誰告訴你宇宙大爆炸是長這個樣子的？宇宙是無限大的，是時時刻刻都在膨脹的。它的爆炸不是化學反應，而是一部分可觀測宇宙在一個奇點內爆炸，帶著難以想象的溫度向外擴散的現象，然後經歷了億萬年的冷卻後，一部分新的宇宙就這樣形成了，所以BALABALABALA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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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布置出浩大幻象的“偉力”萬萬沒想到，費心費力的它最後竟然載在了這麽一個微小的細節上，仔細想想也是日了狗了。
不過這“偉力”倒也不像穆昭那樣小公舉，就算被穆昭嘲諷了一臉，卻也沒有生氣，反而幻化出了一個小姑娘的形態，來到穆昭面前，微微笑道：“看來，我的見識比起你這樣的界外者來說，果然還是少了點。”
穆昭倒也不驚詫自己的身份被揭露：將他二十七年的記憶全都翻閱一遍後，這意識若是還不明白他的身份以及這世界的一切，那才會叫穆昭真正感到驚詫。
不過穆昭對這一點並不上心：“現在不用提什麽界外者不界外者的身份。”穆昭道：“你應該就是這個秘境的意識所在了，是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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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宿主哇，你太果斷了吧！萬一猜錯了怎麽辦你就沒想過嗎？！就算是新手村，失敗了也要扣工資的啊！您老可千萬悠著點，我這個月還想買一套系統新皮膚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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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刻，哪怕是穆昭，也不由得腦中出現了片刻的空白，思緒停滯，幾乎要被偌大的困惑擊倒。
可是很快的，在又一聲威脅的獸吼響起前，他起身拔劍，白晟的長劍在他手中劃過一道絢麗的劍光，將身後撲來的惡獸重重擊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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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？
穆昭想不明白。
——這完全不合邏輯。
——更不符合白晟表現出的性格與作風。
然而穆昭此刻已經來不及再想更多。
他挪到白晟身旁，半跪在地上，伸手輕拍著白晟的臉，試圖將他喚醒，可是在穆昭的指尖接觸到白晟皮膚的那一刻，他心中便是咯噔一下。
——太燙了。
對於“人”這樣的智慧生命來說，白晟此刻的溫度，實在是太高了。
穆昭心底罕見地生出了些慌亂，因為在他進修的科目裏，完全沒有“照顧碳基人類”這個項目。
“白晟……白晟？醒醒！醒一醒！！”
在穆昭持之以恒的呼喚下，白晟終於睜開了眼。
他目光渙散，花費了好些時間，才終於凝聚在穆昭臉上，而隨後，他便露出了一個笑來。
“逃吧。”
穆昭的神色僵住了。
他的喉嚨也在這一刻突然哽住——為了穆昭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。
穆昭以為，在白晟醒來後，他會說些什麽。
比如說“我早就告訴過你”，比如說“接下來就靠你了”，比如說……無論白晟想要埋怨什麽，穆昭都有應對和反駁的話來，因為即便是身陷險境，穆昭也覺得這一切是值得的，也不認為自己的作為能被任何人置喙。
但穆昭唯獨沒有想到的是，白晟什麽都沒說。
他只是讓他逃。
僅僅是讓“顧昭”逃跑。
為什麽呢？
穆昭想不明白。
在穆昭的邏輯之中，萬事萬物皆有緣故，世間萬事有因必有果，有果必有因，所以每個人做下的每件事，即便在不可思議，但卻都有他自己知曉的動機和理由在裏頭。
可白晟這樣說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？
穆昭想不明白。
穆昭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。
他幾乎能聽到自己思考過度的聲音。
可是他已經來不及想更多了，因為更多的異獸，正從平原的四面八方包圍過來。
——逃吧。
既然敵人無法力敵，那麽自然就只能撤退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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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白晟說的那樣。
穆昭起身，轉身欲走，可手中不趁手的長劍的重量，卻吸引了穆昭的目光。
這是白晟的長劍。
不同於精於術法的穆昭，白晟對於劍法和體術來說，更為擅長，所以他真正使用的長劍，自然也是不凡。
穆昭還記得，就在昨日，當白晟假意要同他爭鬥時，曾在他面前拔出過長劍，那時候，這長劍的劍刃鋒芒之銳利，世所罕見。然而這時，它劍刃上布滿裂紋，其中鮮血填充，觸目驚心，哪怕是再蠢笨的人，都能看出它經歷過怎樣的一場惡戰。
更別提……它的主人。
穆昭的目光落在了白晟身上。
在這時，白晟又一次昏迷了過去，自然無法再用他的巧言令色，來欺騙或誘導穆昭。
但穆昭依然覺得，他或許是被誘導了。
不……不是或許。
穆昭想。
——他一定是被誘導了。
若非被這奸猾如狐的人誘導了，為何他會回轉身來，將這只能拖累於他的人從地上扶起，一並帶上逃亡之路？
若非是被這滿口謊言的人欺騙了，為何他想要這個人活著，想要這個人再一次向他露出那狡猾得可愛的笑臉來？
穆昭覺得，自己簡直就像是中了術。
可在那吞噬了數人的秘境之靈的術中，他冷靜自持，甚至還有心思去思考爆炸是什麽模樣，但在這一次的術中，他卻茫然無知，懵懂無措，尋不到這術法的蹤跡，看不破這幻術的真相。
甚至穆昭都不清楚，自己此刻的作為，到底是對是錯。
穆昭依然在思考……這是當然的，穆昭的思考從來沒有停止過。
可這一次，他再也無法從容不迫地找出頭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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